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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学界的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研究
发布时间: 2022/3/11日    【字体:
作者:李四龙
关键词:  欧美学界 汉魏两晋南北朝 佛教史研究  
 
 
佛教在中国的初传,是中国佛教史上不可回避的问题之一,特别是在早期汉学家那里,这是一个重要的话题。许理和的《佛教征服中国》,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此问题的学术史总结。
 
在国内学者相当熟悉的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里,列举了多种佛教传入中国的说法。目前主要流传两种说法;一种是“伊存授经”说,一种是“汉明求法”说。《三国志》裴松之注引鱼豢《魏略・西戎传》,提及汉哀帝元寿元年(公元前2年)“伊存授经”的故事,国内外学者普遍接受这条史料的真实性。沙畹在1905年发表的论文,不惜修改原文,去增强这种说法的真实性〖Edouard Chavannes,"Les Pays d'Occident d'aprs le Wei Lio," TP,6,1905,pp.519-571。该文汉译本题为《魏略西戎传笺注》,收入冯承钧译文第七编。参见许理和《佛教征服中国》,李四龙、裴勇等译,第27页。〗。伯希和、列维、福兰阁(Otto Franke)对此都有自己的评论〖伯希和对沙畹论文的评论,刊于《法兰西远东学院学报》第6卷(1906年),第361-400页;列维的评论: “Notes sur les Indo-Scythes,”JA,1897,I,pp.14-20;“Les Missions de Wang Hiuen Ts'e dans l'Inde,” JA,1900,I,pp.466-468;福兰阁的评论: "Beiträge aus Chin-Quellen zur Kenntniss der Türkvolker und Skythen in Zentral Asien," APAW, 1904,91ff.〗。
 
“汉明求法”的故事,在中国佛教界广为流传,可见于《四十二章》、《牟子理惑论》等早期中国佛教文献。这个故事在中国,几乎是大家普遍接受的“事实”。早在1878年,费尔根据藏译本为《四十二章经》撰写导读与注释〖Leon Feer,Le Sutra en 42 articles. Paris: E. Leroux,1878.〗。马伯乐后对这个故事做出详细的考订,1910年发表论文《汉明帝感梦遣使求法考证》〖Henri Maspero,“Le Songe et l'Ambassade de l'Empereur Ming,” BEFEO,10,1910,pp.95-1300。汉译本收于冯承钧译文第四编。〗,认为它是一个全然错误的附会。伯希和也对中国早期佛教很有研究,他在1920年发表研究《牟子理惑论》的文章,其中讨论了明帝感梦的说法〖Paul Pelliot,“Meou-tseu ou les doutes levés,” TP,19,1920,pp.255-433。该文的导论,汉译本名为《牟子考》,收入冯承钧译文第五编。〗。
  
《牟子理惑论》是早期中国佛教的名篇,但它的作者身份与写作时代向来引起争议。伯希和的这篇文章,既有注释又有导论,把它译为法文发表。事实上,他的译文在1905年就完成了,但后面的注释与导论却花了15年时间,这也无怪乎此文成为研究《牟子理惑论》最重要的参考文献之一。30年代,周叔迦有感于伯希和的文章,撰写《牟子理惑论事义疏证》,汇集梁启超等人的相关论文,汇成《牟子丛残》,2001年周绍良又作“新编”〖周叔迦辑撰,周绍良新编:《牟子丛残新编》,北京:中国书店,2001年。〗。
 
中国早期佛教史上的疑点很多,学术界素有争论。德国汉学家福兰阁,撰写两篇论文探讨佛教在汉武帝以前进入中国的可能性,以及佛教从印度经西域进入中国内地的路线〖Otto Franke,“Zur Frage der Einführung des Buddhismus in China,” Mitteilungen des Seminars für Orientalische Sprachen,13,1910,pp.295-305;“Die Ausbreitung des Buddhismus von Indien nach Turkestan und China,” Archiv für Religionwissenschaft,12,1909,pp.207-220.〗。至于史书上记载的汉武帝所获“金人”,是否即是佛像,30年代《通报》发表德效骞(H.H. Dubs)和魏鲁男(J.R. Ware)的两篇论文〖H.H. Dubs,“The Golden Man of Former Han Times,” TP,33,1937,pp.1-14;J.R. Ware,“Once more the Golden Man,” Ibid. 34,1938,pp.174-178.〗,予以详细讨论。
  
两汉之际传入的佛教,对中国的思想文化产生深远的影响。这种影响在汉代当时的思想文化背景里,究竟意味着什么?这在佛教初传汉地的史实考证之余,应是最受重视的课题。白乐日(Etienne Balazs)的两篇论文《汉末的政治哲学与社会危机》、《虚无的反叛或神秘的空想:公元3世纪的中国思潮》〖Etienne Balazs,“Political Philosophy and Social Crisis at the End of the Han Dynasty,” and “Nihilistic Revolt or Mystical Escapism: Currents of Thought in China During the Third Century A.D.” Chinese Civilization and Bureaucracy: Variations on a Theme. New Haven 1964.〗,解析了佛教传入以后中国的思想状况。马伯乐写的《评佛教传入中国》,发表在他死后出版的遗集里〖Henri Maspero,“Comment le Bouddhisme s'est introduit en Chine,” Mélanges posthumes sur les religions et l'histoire de la Chine. Vol.I. Paris: Civilisations du Sud,1950.〗。许理和的《佛教征服中国》,在这方面亦有很多的论述,特别是讲到佛学与当时士大夫之间的关系。在后来的研究里,许理和还从经典的角度,讨论佛教对早期道教的影响〖Erik Zürcher,“Buddhist Influence on Early Taoism: A Survey of Scriptural Evidence,” TP, 66,pp.84-147. 〗。
  
1994年荷康贝(Charles Holcombe)出版《汉代的阴影:南朝初年士大夫的思想与社会》〖 Charles Holcombe,In the Shadow of the Han: Literati Thought and Society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Southern Dynasties. Honolulu: UHP, 1994.〗,该书所谓“南朝”实际是指东晋,并把这个朝廷称为“难民国家”,作者在讲述了当时的社会经济秩序与士大夫文化以后,重点研究支遁的思想,认为这位名僧怀有一种想做“真人”的文化理想。该书旨在说明玄学与佛教般若学在当时流行的社会文化背景,可与许理和《佛教征服中国》一书对比阅读。
  
研究佛教初传时期中印文化的交流,西方学者很重视直接从当时的译经入手。一是要考察当时所译的佛经,譬如许理和写过一篇文章《关于初期汉译佛经的新思考》〖汉译本,顾满林译,载《汉语史研究集刊》第4辑,成都:巴蜀书社,2001年。〗;二是注意佛典翻译时所用的语言,分析东汉佛经的特殊语言现象及其成因,譬如许理和1977年发表的《最早的佛经译文中的东汉口语成分》〖Erik Zürcher,“Late Han Vernacular Elements in the Earliest Buddhist Translations,” Journal of the Chinese Language Teachers Association,vol.12 no.3,pp.177-203。汉译本收入《语言学论丛》第十四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7年。〗。目前国内从事语言学或文献学研究的学者,其实已在这方面做出了不少的成绩〖譬如朱庆之的研究:《试论汉魏六朝佛典里的特殊疑问词》(《语言研究》1990年第1期)、《佛教混合汉语初论》(《语言学论丛》第二十辑,商务印书馆2001年)等。〗。
  
中国学者很熟悉的研究方法,是去分析当初翻译所用的中国术语及其文化背景。西方学者则尽一切可能使用他们擅长的佛教文献学,寻找能与汉译本对应的梵文本或藏文本,然后比较不同的汉语异译本。经过校勘不同的版本与译本,他们希望能清楚地解读中国早期的汉译佛经。国内学者或许更多是留意外来的佛教如何适应中国的社会与思想,但对大多数的西方学者来说,佛教初传中国,早期的汉译佛经,主要用来研究、倒推印度佛教的发展史。在这方面,《郁伽所问经》可能是极好的例证。
  
从公元2世纪到5世纪,《郁伽所问经》先后被译了六次,现存三种译本:东汉安玄、严佛调,约在公元180-190年间译的《法镜经》;西晋竺法护,约公元3世纪末、4世纪初译的《郁迎罗越问菩萨行经》;曹魏康僧销的译本,收入《大宝积经》第十九会“有15伽长者会”,但这个名义上是公元3世纪中叶的译本,平川彰认为,可能属于公元5世纪初昙摩密多佚失的译本〖《开元释教录》卷十四记载,该经有六个译本,三存三佚。当时已佚的译本包括:吴支谦译《法镜经》、西晋白法祖译《郁伽罗越问菩萨经》、刘宋昙摩蜜多译《郁伽长者所问经》。《大正藏》第55册,第627页上。〗。这部早期汉译佛经,目前并没有发现对应的梵文本。《十住毗婆沙论》(鸠摩罗什译)、《大乘集菩萨学论》(日称、法护译)引用了此经的内容。《十住论》并没有发现梵文本,但《集学论》有尼泊尔梵文写本,并有藏译本。2003年那体慧出版专著《诸善男子:〈郁伽长者会〉里的菩萨道》〖Jan Nattier,A Few Good Men: The Bodhisattva Path according to the Inquiry of Ugra(Ugrapariprcchā),Honolulu: UHP,2003.〗,首先分析了该经在西方世界得不到充分关注的原因,并据上述汉藏译本与残存的梵文片段,评述平川彰、舒斯特(Nancy Schuster)〖舒斯特以《郁伽所问经》为题,1976年完成博士论文:Nancy J. Schuster,“The Ugraparipṛccha,the Mahrātnakūṭasūtra and Early Mahayana Buddhism,” 2 vols. Ph.D. thesis,University of Toronto,1976;1985年在一部论文集里发表《〈郁伽所问经〉的菩萨形象》:“The Bodhisattva Figure in the Ugraparipṛccha,” New Paths in Buddhist Research,cd. by Anthony K. Warder. Durham: Acorn Press,1985,pp.26-56.〗、雷尔瑞〖Reginald A. Ray,Buddhist Saints in India: A Study in Buddhist Values and Orientations.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4.〗的研究,认为《郁伽所问经》虽由印度自奉为“菩萨”的佛教徒撰写,但该经并非属于大乘佛经。事实上,汉译《中阿含》里即有《郁伽长者经》,那体慧想在她的书里探讨大乘佛教的兴起。此前,舒斯特认为,《郁伽所问经》推崇在家菩萨行,雷尔瑞认为,大乘起源于阿兰若修行传统。在他们眼里,通过研究《郁伽所问经》这部早期汉译佛经,可以了解其所反映的印度初期大乘佛教。那体慧的著作,即从《郁伽长者会》里的菩萨道入手,去解析印度早期佛教的社会史〖汉语世界对此的专门研究,主要是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研究所2004年度的一篇硕士学位论文(田家烜)。〗。
 
研究南北朝以前的佛教史,《弘明集》与《释老志》是两部重要的研究资料。1976年德国学者施寒微(Heiwig Schmidt/Glintzer)出版了《〈弘明集〉和佛教传入中国》〖Heiwig Schmidt/Glintzer,Das Hung-ming chi und die Aufnahme des Buddhismus in China. Wiesbaden: Steiner,1976.〗,收入德国慕尼黑大学东亚研究丛书。该书的序言即提出一个问题:究竟是“佛教的中国化”,还是“中国的印度化”?该书首先介绍僧祐(445-518)其人,认为他是一位兼综儒佛的僧人;然后从《弘明集》里择取材料,叙述多个问题:南朝的士大夫佛教、士大夫与僧团的交涉、《白黑论》等佛教诤论、佛教与道教的关系等。
 
北魏时期,佛教在中国取得了长足的发展,甚至有些过度增长,北方地区的僧尼人数达到200万。《魏书》破天荒增加了一篇《释老志》,专门记载佛教与道教在中国的传播,尤其是在北魏时期的影响。首次在官方史书里出现“释老志”,反映出佛教本土化过程中与中国文化的思想碰撞。1933年魏鲁男把它译为英文,发表于《通报》第30卷〖J.R. Ware,"Wei Shou on Buddhism," TP,vol.30 No.1-2,1933.〗。这份译本存在一些错误,胡维之1956年将其重译,在日本京都发表〖L. Hurvitz,Wei Shou on Buddhism and Taoism,Kyoto 1956。杨联陞、陈观胜对此发表评论,刊于《哈佛亚洲研究学报》(HJAS)第20卷(1957),第362-382页。〗。
  
德国学者艾博华(W. Eberhard)的著作《中国北方的拓跋氏王朝》〖W. Eberhard,Das Toba-Reich in Nord-China. Leiden 1949.〗,1949年出版,研究主题与南北朝佛教密切相关。芮沃寿1948年撰文研究中国历史上很著名的神僧佛图澄(232-348)〖A. Wright,“Fo-t'u-teng,” HJAS,11,1948,pp.322-370.〗。这位神僧是东晋高僧道安(312-385)的老师,当时备受北方统治者青睐,被称为“国之大宝”,作者以此研究两晋时期北方的佛教。道安,被认为是中国佛教史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林克(Arthur Link) 1958年在《通报》上发表论文研究道安的传记〖Arthur Link,“Biography of Tao-an,” TP,vol.46,1958,pp.1-48.〗。这位作者实际上对道安很有研究,他写有多篇专门讨论道安的论文。昙曜在北魏佛教里是一位很重要的僧人,魏太武帝的“法难”结束以后,他出任沙门统,全力复兴佛教。1957年有篇论文专门讨论这位僧人〖Galen E. Sargent,“T'an-yao and his times,” Monumenta Nipponica,16,1957,pp.363-396.〗。
  
陈观胜1954年发表的一篇论文,讨论“北朝法难的原因”〖Kenneth K.S. Ch'en,“On some factors responsible for the anti-Buddhist persecution under the Pei-ch'ao,” HJAS,Vol.17,No.1-2,1954.〗。这场法难对中国佛教的影响至为深远,此后中国僧人的宗教情绪里总有一股挥抹不去的“末法”意识,其现实的根源即缘于此。较之北朝,南朝的佛教处境一直相对比较宽松,但是也有“排佛”的论调,陈观胜在1952年对此也有讨论〖Kenneth. Ch'en,“Anti-Buddhist Propaganda during the Nan-ch'ao,”  JAS,15,1952,pp.166-192.〗。1981年许理和发表论文《中国早期佛教中的末世论与救世论》〖Erik Zürcher,“Eschatology and Messianism in Early Chinese Buddhism,” Leiden Studies in Sinology,cd. by W.H. L. Idema,pp.34-56. Leiden: E.J. Brill,1981。翌年他在《通报》上发表相同主题的另一篇论文:“Prince Moonlight: Messianism and Eschatology in Early Medieval Chinese Buddhism,” TP,vol.68 no. 1-3,pp.1-75。〗。不过,“末法”这个概念到底是如何形成的?这在美国学者那体慧看来,并非是由于现实社会的迫害所致。1991年她出版专著《如是未来:佛教“法灭”预言的研究》〖Jan Nattier,Once upon A Future Time: Studies in a Buddhist Prophecy of Decline. Berkeley: Asian Humanities Press,1991.〗,书里认为,佛教在获得帝王贵族大力庇护的情况下,将会诱发一些不良因素,从而使高僧大德产生一种绝望的情绪:真正的觉悟精神荡然无存。
 
东晋末年、南北朝初期,庐山慧远(334-416)、僧肇(384-414或374-414)、竺道生(355-434)是三位特别重要的高僧。德国学者李华德是研究这段佛教史的专家。慧远在50岁以后一直驻锡庐山,是南方佛教界的领袖,又是南来北往僧人的资助者,深受社会各界的敬重。在当时思想界讨论的“形神”关系,以及社会上层讨论的“沙门致敬王者”等问题,慧远为此撰写了《沙门不敬王者论》,他的意见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为佛教在中国社会的扎根立下汗马功劳。这篇名作的英译,可以参看胡维之的论文〖Leon Hurvitz,"Render Unto Caesar in Early Chinese Buddhism: Hui-Yüan's Treatise on the Exemption of the Buddhist Clergy from the Requirements of Civil Etiquette," Sino-Indian Studies,vol.5,parts 3&4. West Bengal: Santiniketan Press,1957,pp.80-i 14.〗。
 
李华德的治学重心,主要在东晋末年、南北朝初期,1955年发表《公元4-5世纪的中国佛教》〖Walter Liebenthal,"Chinese Buddhism during the Fourth and Fifth Centuries," Monumenta Nipponica,vol.2 no.1,1955,pp.44-83.〗,对许理和等西方佛教学者颇有影响。1950年他在《美国东方学会学报》上发表一篇重要论文《释慧远的著作及其佛学》〖Walter Liebenthal,"Shih Hui-yüan's Buddhism as set forth in his Writings," JAOS,70,1950,pp.243-259.〗,撰有专文讨论慧远的形神问题〖Walter Liebenthal,"The Immortality of the Soul in China," Monumenla Nipponica,8,1952,pp.354-365.〗。许理和的《佛教征服中国》,重点叙述庐山慧远与当时的权贵桓玄之间的论争,交代了《沙门不敬王者论》的写作背景及其历史意义。此外,美国在80年代还有一篇博士论文,讨论慧远与鸠摩罗什的“法身”问题〖Barbara Edith Reed,"The Problem of the 'Dharmakya' as Seen by Hui-Yuan and Kumārajīva," Ph.D. thesis,University of Iowa,1982.〗。
  
僧肇是鸠摩罗什的杰出弟子,他的《肇论》代表了中国佛教已能准确理解印度大乘佛教的般若中观思想。李华德30年代曾来北大讲课,他一生最著名的工作,莫过于《肇论》的研究与英译〖Walter Liebenthal,The Book of Chao. Peking: Catholic University of Peking,1948. Chao-lun: The Treatises of Seng-chao: A Translation with Introduction,Notes,and Appendices. Hong Kong: Hong Kong University Press,1968.〗,前面是长篇导论,后面是《物不迁论》、《不真空论》、《般若无知论》、《答刘遗民书》、《涅槃无名论》的英译,附录是“六家七宗”及相关人物研究。该书初版于1948年,当时被列人《华裔学志》文库,1968年由香港大学出版社再版。
  
竺道生是东晋末年、南朝初年的著名高僧,在鸠摩罗什弟子里与僧肇齐名,后被尊为“涅槃圣”。李华德在50年代写了两篇论文,一篇是道生的传记,一篇是谈他的“世界”观念〖Walter Liebenthal,"A Biography of Tao-sheng," Monumenta Nipponica,vol.11 no.3,1955,pp.64-96;"The World Conception of Chu Tao-sheng," Ibid. 12,1956,pp.65-104;12,1957,pp.241-268.〗。莱伊在80年代写了一篇解读竺道生“顿悟”思想的论文〖Whalen Lai,"Tao-sheng's Theory of Sudden Enlightenment Re-examined," Sudden and Gradual: Approaches to Enlightenment in Chinese Thought. Honolulu: UHP,1987.〗。1990年金永厚(Kim Young-ho)出版专著《道生〈法华经疏〉:研究与翻译》〖Tao-sheng's Commentary on the Lotus Sutra: A Study and Translation. Albany: SUNY Press,1990.〗,导论部分介绍道生的生平、著作、思想及其影响,第二部分是对其《法华经疏》的研究,第三部分是《法华经疏》残卷的英译,约占全书一半的篇幅。
  
僧传研究,是佛教史研究的重要环节。僧佑是《出三藏记集》的作者,南朝梁时人物,林克在1960年发表了一篇论文,研究他的生平与著作〖Arthur Link,"Shih Seng-yu and His Writings," JAOS,vol.80,1960,pp.17-43.〗。1985年日本出版了一册《早期中国佛教史:从初传到慧远》,收录了出自《出三藏记集》的僧传的译文〖Tsukamoto Zenrytū,A Histoiy of Early Chinese Buddhism: from its Introduction to the Death of Hui-yüan,Tokyo: Kodansha,1985.〗。南朝梁代慧皎(497-554)写的《高僧传》,记录了从后汉到约公元519年的257名僧人,附记200余人。1954年芮沃寿写过一篇研究《梁高僧传》的论文〖Arthur F. Wright,"Biography and Hagiography,Hui-chiao's Lives of Eminent Monks," Silver Jubilee Volume of the Zinbun-Kagaku-Kenkyūsyo. Kyoto University,1954,pp.383-432.〗,较受学术界重视。此前有位德国学者做了一份《高僧传人名索引》〖H. Hackmann,"Alphabetisches Verzeichnes zum Kao-seng-chuan," Acta Orientalia,2,l923。不过,日本学者嫁本善隆、岩井谛亮、龙池清在30年代做过一份更详细的人名索引:《梁高僧传索引》,载《支那佛教史学》I(1937)、3(1939)。〗,这在没有电脑技术的年代是很有价值的学术工作。1968年比利时卢汶大学出版《高僧传》的法译本〖Robert Shih,Biographies des Moines' minents(Kao Seng Tchouan)de Houei-Kiao. Louvain 1968.〗,译出了我国早期译师的传记。
  
1994年美国夏威夷大学出版了蔡瑟林(Kathryn Ann Tsai)译出的《比丘尼生活:公元4-6世纪中国比丘尼传》〖Kathryn Ann Tsai,Lives of the Nuns: Biographies了Chinese Nuns from the Fourth to Sixth Centuries. Honolulu: UHP,1994.〗。比丘尼的研究,在汉语佛教学术界长期不受重视。由于受到女性主义思潮的影响,西方学者近年来对此较为重视。研究藏传佛教的学者,很注意女性在佛教修行里的角色。至于唐宋时期的比丘尼地位,1998年傅瑞发表一篇论文,考察早期禅宗与天台宗里的女性〖Bernard Faure,"Voices of Dissent: Women in Early Chan and Tiantai," Annual Report of the Institute for Zen Studies禅文化研究所纪要(柳田圣山教授喜寿记念论集),no.24,Dec.1998,pp.25-42.〗。他依据梁肃的《唐常州天兴寺二大德比丘尼碑》,介绍两位天台宗的比丘尼不满于神秀的“渐悟”思想,进而介绍唐代玉泉系天台宗的活动,以及女性在唐宋佛教里的角色与地位。
  
1997年美国佛教学者柯嘉豪(John Kieschnick)发表《高僧:中古中国圣传里的佛教理想》〖John Kieschnick,The Eminent Monk: Buddhist Ideals in Medieval Chinese Hagiography. Honolulu: UHP,1997.〗,把宋以前的高僧分成三类:苦行僧、神僧与义学僧,以梁唐宋三部《高僧传》资料描述他们各自的宗教生活与日常生活。
  
汉魏两晋南北朝,出现了大批重要的佛经翻译家。与隋唐的译家不同,这个时期的译家大多是外来的高僧。他们的出现,扶持了中国佛教的发展。竺法护,大约公元230年出生于敦煌,是世居敦煌的月氏人。法护后随印度僧人出家学佛,所以随了师傅的“竺”姓。这位高僧是鸠摩罗什以前最大的译家,故被称为“敦煌菩萨”,传译《正法华经》、《光赞经》等重要经典。1994年美国康斯维辛大学有篇博士论文,研究这位著名的翻译家,题为《竺法护及其作品:中亚佛教思想在中国三到四世纪译经中的影响》〖Lai Mai Man,"Dharmaraksa and His Work: The Impact of Central Asian Buddhist Thought in Translating Buddhist Texts in the Third to Fourth Century China," Ph.D. thesis,Madison: University of Wisconsin,1994.〗。互联网上有篇论文《竺法护与佛教传入中国》〖Daniel Boucher,"Dharmaraksa and the Transmission of Buddhism to China," 网络PDF文件〗【小编按:此文载Asia Major Third Series Vol.19, No.1/2.】,研究他的翻译对中国佛教的影响,对他的生平、游历、传译及其合作者,以及西域佛教与中原的关系,都有详细的考察。
  
鸠摩罗什(343-413)是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翻译家之一,他从西域到达长安以后,译出了一大批传诵至今的佛典,如《金刚经》、《法华经》、《维摩洁经》、《阿弥陀经》等。他的到来,使中国僧人能对大乘般若思想与龙树中观哲学有了准确的了解。西方学者主要是关注他所译的佛典,而对他的生平及其与中国佛教的关系,相关的研究并不多见。1927年诺贝尔在德国《普鲁士科学院学报》(SPAW)上发表论文,研究鸠摩罗什;最新的研究则数2004年马克瑞(John McRae)在美国《佛教百科全书》写的词条“鸠摩罗什”〖John R. McRae,"Kumarajiva," Encyclopedia of Buddhism. Macmillan Reference USA,2004.〗。1969年德国出版《鸠摩罗什与慧远的问答》,把《大乘大义章》译为德语〖Rudolf G. Wagner,Die Fragen Hui-yuans an Kumārajīva. Berlin: Der Präsident der Freien Universität Berlin,1969.〗。前些年,旅美的华人学者陆扬在国内发表一篇长文,细细地梳理前人有关鸠摩罗什生平的种种研究,着力还原僧佑、慧皎撰写鸠摩罗什传的细腻写法,展现鸠摩罗什即天才又软弱的个性,并以此来微妙地揭示宗教上知行之间的紧张关系〖陆扬:《解读〈鸠摩罗什传〉:兼谈中国中古早期的佛教文化与史学》,载《中国学术》总第23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年。〗。
  
真谛(499-569)是南北朝梁陈之际来华的印度高僧,是中国佛教史上最重要的翻译家之一,但他来华以后的遭遇可能是所有译家中间最不幸的。他译的《婆薮槃豆法师传》,是研究世亲的重要资料。高楠顺次郎在1904、1905年就在《通报》、《皇家亚洲学会学报》上发表论文,介绍真谛译的世亲传。真谛是在玄奘以前向中国介绍唯识思想最系统的一位僧人,在他的影响下,中国佛教史上出现了摄论宗、俱舍宗。1984年,迪安娜出版专著《中国6世纪的心灵哲学:真谛的“意识论”》〖Diana Paul,Philosophy of Mind in Sixth-century China: Paramartha 's "Evolution了Consciousness."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84.〗,研究真谛的唯识思想。【小编按:已翻译为中文,(美)蒂安娜•保尔著. 中国六世纪的心识哲学 真谛的《转识论》.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1】
  
南北朝,是中国佛教史上“百家争鸣”的时代,译家们几乎把印度所有的佛学思想都传到了中国,让中国的佛教界出现了各种学派,如:毗昙师、涅槃师、楞伽师、成实师、三论师、地论师、摄论师、地持师等。这些学派,最终发展出了隋唐的佛教宗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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