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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性理》与《天方典礼》的内在关联——兼论刘智思想的核心观念
发布时间: 2022/9/15日    【字体:
作者:季芳桐
关键词:  《天方性理》 《天方典礼》 刘智思想  
 
 
摘要:刘智的著作中存在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心性。它贯穿于《天方性理》《天方典礼》两部著作中,成为一以贯之的核心观念。刘智指出:真主造化了宇宙万物暨人类,人类依于心性而高出万物,心性的保护与功能的发挥极为重要。故而,清真饮食中种种规定,其重点都是为了保养心性,伊斯兰教的“三乘”功修等都是为了发挥心性之功能,人道五典(伦理)都是心性之社会实践,复归于真主是心性之终极目标。人们一旦把握这一核心观念,不仅能将两部著作的内在精神贯通起来,并能准确地把握刘智思想体系。
 
刘智是中国伊斯兰教界最著名的思想家,其著作《天方性理》和《天方典礼》对中国穆斯林社会影响极大,被称为“以儒诠经”的代表之作,同时也是明清之际汉文伊斯兰教译著的经典之作。然而这两部著作之间是否存在着内在联系?似乎没有明确答案。为了弥补这方面的缺憾,笔者仔细研读了俩部著作,发现彼此之间确实存在着一以贯之的思想或观念。
 
 
刘智的《天方性理》是一部阐述伊斯兰教义的哲学著作,其探讨范围较广,从真主造化宇宙万物、人类,以及人类归于真主的整个过程(即降升、来复),而核心是人之心性。刘智说:
 
宇宙间千头万绪之理,至无尽也。然不过一真宰之自为升降来复而已矣。降于种,升于果,来于最下,复于最上。大世界之为降为升,即小世界之为来为复,而小世界之为来为复,妙于大世界之为降为升。[1]
 
宇宙间的道理千头万绪没有穷尽﹐实际上,不过是真宰的降升、来复而已。真主造化宇宙大世界(包括人类)为降、为升;小世界(人类)归于真主为来、为复。同时,人类之来复,妙于大世界之升降。
 
具体而论,其造化过程为:真宰→元气→阴阳→气、水、火、土(四行)→天地→木、金、活类→人。人的诞生是件大事情:从胚胎到生命的出现,其间孕育了人性与人心,养成了心性之功能等,而心、性是人贵于万物、灵于万物之根本。因此,在真主造化世界的过程中,人的产生,尤其是心、性的功能育成最为重要。
 
关于人类复归真主(亦称小世界之来复)的过程《天方性理》载:
 
后天之来,来于一点。由点而有身形,由身形而有坚定、生长、知觉、灵悟,递进而至于首显之继性止焉。此小世界之自来而为复也,复至于真宰本然之地,……[2]
 
后天之来,来于最初一点(元气),由点而有身体→坚定性→生长性→知觉性→灵活性→最后到达“继性”。这就是人类复归于真主本然之过程。同时,刘智又认为,人类的复归“来复”)妙于真主之造化(‘降升’)。这是什么道理?按照《天方性理》理解,在宇宙自然万物中,至灵者是人类,人类最有价值的是能够认主、归真。因此相对于大世界的造化,人类的回归,更有意义或价值。因此,中国的伊斯兰教,过去也称“回教”,即回归于真主之宗教。
 
综上可见《天方性理》一个重要特色:阐述真主造化世界、人类,以及人类归于真主之过程及道理,无论是造化还是复归,其重点都在人之心性。因为,只有育成心性,人类才能高于其他物类;只有发挥心性之功能,才能完成“来复”,即达到与主合一之境地。由于人的心性是“降升来复”的重点,故而心性,自然也成了《天方性理》中的核心观念之一[3]。
 
刘智在著作中有时将“心性”联用,有时分开使用(“心”、“性”或“人心”、“人性”),主要指人的本心、本性。尽管本心、本性离不开(生理性质的)方寸之心或气质之性,可是主要特色在于本性、本心。所谓“本性”,刘智说:
 
本性者,本乎先天之所分与,而无美不备者也。其性与后天气性、活性、长性、坚定之性相浑为一。但其显也,有先后之分,后天四品以次而先显,此一品显于其最后。本性与继性,与真宰之本然有次第,而无彼此。由真宰之本然,而有继性,由继性之分与,而有本性,是其所为次第也。而其实,本性之知能,不异于继性之知能,不异于真宰本然之知能,所谓有次第,而无彼此也。本性之内,万理具足,万事不遗,万物皆备。[4]
 
本性源于先天,具有完全的美德,它与生理之性(即气性、活性、长性、坚定性等),相浑为一,但显现却有先后之别,从人的生长过程看,生理之性是最先显现,而本性是最后显现。从本性来源方面看,由真宰之本然,而有继性[5],由继性之分给,而有本性。实际上,本性所具有的知能(智慧、能力)不异于“继性”之知能,自然也不异于本然之知能。所以说,本性内万理具足,万事不遗,万物具备。
 
当然,本性也不能离开气质之性(即气性),但是气性应该为本性所用,而不可反之。刘智说:“先贤叶子德曰:‘气性者,顺承本性之用,而以为用者也。’气性之所能为者,皆本性之所欲为者也。本性所有之知能,尽付之于气性而发现之也。”[6]
 
关于本心“本心”,刘智也称“妙体心”。他认为“妙体心”虽然源于先天,也具有智慧、道德等特点,然需要后天之“方寸之心”为寄,需要通过方寸之心才能发挥作用。“心之妙体,空寂无外,而身内所有之心,心之位也,性之所寓也。心之妙体,为性之先天,心之方寸,为性之寄属,方寸其后天也。先天之心,为性所分析之源;方寸之位,为性所显露之助。”[7]可见,本心与本性是相同的:都是先天的,道德的、智慧的。或者说,都具有智慧、道德之内涵。因此,这两者构成了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
 
 
《天方典礼》阐述伊斯兰教法,涉及范围较广,包括天道五功、人道五典、清真饮食、宗教节日以及婚丧习俗等,然其核心或重点仍是人之心性。以卷一《原教》篇为例:
 
其为教也,以识主为宗旨[8]。
 
主宰者,万化所自出,而吾心性之本原也。由主宰之显著,而有我之本性,由本性之赋畀于心,而我得以为万物之灵,此先天之事也。今日由尽心而得以知性,由知性而即以认识主宰,此后天之事也。认得主宰是造化天地万物者,是我之心性所从以出者,则根脚正定不为歧妄所动摇矣。[9]
 
伊斯兰教以识主为宗旨。主宰是万化所从出,是我心性之本原。主宰之造化而有人之本性,本性赋予于心,得之为万物之灵,这一切都是先天之事;穆斯林由尽心而知性,由知性而得以识主,这一切都是后天之事。认识主宰既是天地万物造化者,又是心性之创造者,则脚跟正定,而不为分歧、妄论动摇。可见,真宰、心性之重要。《原教》又曰:
 
以敬事为功夫。
 
敬,无一念不专凛于主也;事,无一动不遵主而行也。专凛于主,心之功夫也;遵主而行,身之功夫也。然敬者事之本,事者敬之用,心敬而后事成。其事不敬,虽事犹不事也。故敬以事君则忠,敬以事亲则孝,敬于视听言动之间,则循规蹈矩。自不至无所持循,而失于非礼矣。此中功夫,至精至微,至严至密,尽人合天者以此,希圣希贤者亦以此。故凡从事圣教,而奉主宰者,先乎敬而已矣。敬则无往不善。[10]
 
刘智以为穆斯林应以“敬事”为功修。所谓“敬”就是无一.念不专心于真主;所谓“事”就是无一行动不遵主而行。专心于真主是心之功夫,遵主而行是身之功夫。然而,“敬”是一切事情的根本,“事”只是敬之用,故心敬而事成。做事不敬,做犹未做。所以,事君于敬则忠,事亲于敬则孝,敬于视听言动则循规蹈矩。如此一来,就不至于无所持循,而失之于非礼也。这样的功夫至精至微,至严至密,尽人心而合天道如此,希贤希圣亦复如此。凡是穆斯林,必须先有恭敬心,敬则无不善。可见,无论信仰还是功修,都是以恭敬为根本,都须从心性上努力。
 
在《原教》中,刘智还阐述了“三乘”功修路径及次第。按照刘智的观点,若欲发挥心性之功能,功修是必须。换言之,只有坚持宗教功修,才能发挥心性之功能,才能达到人主合一之境地,才能获得终极的价值或意义。关于功修之路径,刘智认为:人是由身[11]、心、性三者构成,故宗教功修也应从这三方面进行,即按照“三乘”功修进行。所谓“三乘”是指,正身之“礼乘”、清心之“道乘”、显(尽)性之“真乘”[12]。刘智认为,这“三乘”是次第进行的三个阶段,只有按照“三乘”之路径去功修,才能正身→清心→显性→归真,才能达到与主合一之境地。因为“身不修,不可以明心;心不明,不可以见性;性不见,不可以合天。性之不可见,已私之蔽也。三乘之法,已私之砺也。”[13]显然,修养之次第也是具有针对性的,针对于人之身、心、性。
 
《原教》还总体阐述了五功、五典之要义:
 
敬服五功,天道尽矣。
 
五功者,念真、礼真、斋戒、捐课、朝觐天阙也。时念真宰,静存动察,心不妄弛也。日礼五时,谨之又谨,涤之又涤也。岁斋一月,以制嗜欲之私。岁捐课财,以普利物之仁。终身一觐天阙,以实志诚向往之念。五功修完,而天道尽矣。
 
敦崇五典,人道尽矣。
 
五典,即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五伦之教也。天方又谓五成,盖君臣成其国,父子成其家,夫妇成其室,昆弟成其事,朋友成其德者也,皆有当然不易之礼。五典修完,而人道尽矣。[14]
 
有关“五功”、“五典”之阐述﹐从字词方面看似乎未涉及心性,实质则一直围绕着心性。诸如:五功中的“念”,强调口念、心念,要求心不妄弛;“礼”则要求在拜、跪﹑起、止间,心存恭敬,一丝不苟,泯灭私念;“斋”,要求一月内白天绝食绝色,以根治内心之嗜欲[15]。可见,天道之“五功”皆离不开心性之修持。至于人道之功修,诸如忠孝信义等,也无一不如此。因为,忠君孝亲等都不是表面的事情,都需要内心之真诚。近现代大阿訇达浦生认为,伊斯兰教是“天人合德”、“表里同归”的宗教[16]。所谓“天人合德”是指穆斯林应信道并行善,或敬主爱人;所谓“表里同归”,是指身心同归于真主。换言之,穆斯林,外在的身体行为和内在的心性需要统一、一致。可见,穆斯林的宗教功修与道德功修,根本离不开人之心性。
 
关于聚礼。《天方典礼》有一节阐述较为重要:
 
毕史尔曰:“不徒身聚,而欲心聚,心聚而性聚矣,是谓聚礼以聚心为要也。”
 
毕史尔,先贤名。谓聚礼不仅聚身,而务求聚心,心聚而一灵湛寂,与真宰合矣,然后可以谓之聚《道行经》曰:“聚身而不能聚心,非聚也。聚心而不能合性于真宰,非聚也。合性于真宰而复有时间断,非聚也。一聚而千古之事业完焉!是故能聚于一时,即能聚于时时;能聚于一事,即能聚于事事,是故能聚于瞻礼对越之间,即能聚于一切动定云为之际。聚礼者,甚不可不知其要也。”
 
此节大意:毕史尔说,聚礼不仅在于身聚,而务求心聚,心聚而性聚也。所以,聚礼以聚心为根本。刘智诠释道:毕史尔,先贤的名字。他认为聚礼不仅聚身,而务求聚心,心聚而心灵静寂,便能够与真宰合一,然后可称之为聚。《道行经》说:聚身而不聚心,不可为聚;聚心不能合性于真宰,亦不可为聚。合性于真宰而间断也不为聚,一聚而超越于时间(即所谓完成千古之事业也)。所以,能够聚于一时,即能够聚于时时;能够聚于一事,即能够聚于事事。能够聚于跪、拜、起、止之间,即能够聚于一切动定之际。穆斯林聚礼,不可不知上述要旨。一句话,聚礼不仅在于人聚在一起,更在于心聚于一处。
 
 
清真饮食也是《天方典礼》的重要内容,在《饮食》的开篇,刘智首先总体阐述了清真饮食之要义。认为,清真饮食不仅仅养身,更重要是养性。他说:
 
饮食,所以养性情也。以彼之性,益我之性。彼之性善,则益我之善性。彼之性恶,则滋我之恶性。彼之性污浊不洁﹐则滋我之污浊不洁性。饮食所关于人之心性者,大矣。物性有善者,有不善者,则有可食者,不可食者。兹书分上下二篇。上篇言可食,下篇言不可。分述详明,学者审之。勿谓一饮一啄之细,非成己成物之基也。圣人曰:“一口不洁,废四十日功。”可勿警欤!
 
饮食惟良,必慎必择。良以作资﹐乃益性德。
 
人之所赖以生者,饮食也。饮食性良,则能养益人之心性。苟无辨择,误食不良,反有大累,何能养益乎?惟智者慎择,可也。[17]
 
饮食所以养性情也,以饮食之性,益人之性。食物者性善,则益人之性善;食物者性恶,则滋生恶性;食物污浊不洁,则孳生人不洁之性。可见,饮食对于心性之影响,非常大。食物或有善或有个善,有的可以食用,有的不可食用。兹将本章分为上下二篇(上篇为可食用的,下篇为不可食用的),分别叙述﹐望学者审视之。勿说饮食是细微小事,非关系成己成物之本。穆圣说:“一口不洁,将废四十天功修。”不可不警惕啊!
 
过去,在谈论清真饮食时,人们多从健康角度思考,以为伊斯兰教的饮食禁忌除了宗教因素之外,健康因素(即有益或有害身体)是考虑之重点。其实,饮食禁忌更从保养心性来思考。所谓“彼之性善,则益我之善性。彼之性恶,则滋我之恶性。彼之性污浊不洁,则滋我之污浊不洁性”[18]。就是这个道理。总之,清真饮食之种种规定,应考虑三个要素:其一、宗教,比如阿訇宰杀家禽等须念清真言;其二、健康,比如食牛羊肉等;其三、保养心性(详见下文)。
 
关于饮食保养心性问题《天方典礼》载:
 
唯毒戕生,唯恶贼性,贼性唯大。
 
戕、贼,皆害也。世人知草木之毒能害生,而未知禽兽之恶能害性也。世人知害生者可畏,而未知害性者更可畏也。盖恶者或助狂长欲,或惑志迷心,不择而食之,则性为所赋,昏迷惑乱.是非莫辨,邪正不分,言动不节,功行不谨,贪生忘死,无所不至。以之治身而身祸,以之治人而人祸,贼性之害,不亦大哉?[19]
 
《天方典礼》还认为:不良禽兽对于人性之危害,大于有毒植物对于生命之危害。因为:生死在于命运,人人皆不可避免。植物之毒虽然能够危害生命,可是命个当绝,则个云巴见尼古,叫不前通八人而言,则命该如此也。至于人性一旦为不良饮食所害,不流于异端,即堕落为禽兽。其危害对于普通人而言,仅仅危及个体生命;对精英阶层而言,则将危害整个社会。这样的危害,较之植物之害,岂不更甚!
 
正是依据这样的原理,伊斯兰教法有种种饮食禁忌,诸如勿饮酒、勿食自死之物等。
 
关于饮酒。《天方典礼》载:
 
勿饮酒。
 
圣人曰“酒致乱之钥,速祸之媒也。”又曰:“酒为众恶之母,初虽少饮,终则沉酣无度,坏事多矣,断勿饮之”[20]
 
酒乱。
 
自古以酒亡国丧身者,不可胜举。盖酒能易人之志,浊人之神,能使智者惑,节者淫,信者迁,驯者暴。饮食中逾闲败德者莫甚于酒。故君臣以酒失其义,父子以酒失其亲,夫妇以酒失其敬,长幼以酒失其序,朋友以酒失其信。酒之为乱大矣,故圣人不欲人因口腹而乱大事,是以痛切禁之也。[21]
 
勿饮酒。圣人说,酒为致乱之钥匙,祸害之催化剂。又说:酒为众恶之母,开始虽能少饮,最终必沉湎无度,坏事多也,断不可饮酒。
 
关于酒乱。自古饮酒丧失国家、丧害身体事例,不可胜举。酒使人易志,混浊精神,令智者迷惑,节制者无度,信义者无信,驯良者暴烈。饮食中酒最能败环德仃:君臣因其失道义,父子因其失亲情,夫妇而因之失恭敬,长幼因之失次序,朋友因之失信义。可见,酒为祸乱之大也。圣人不愿众人因酒误大事,而痛切禁酒。
 
关于勿食自死之肉。《天方典礼》曰:
 
勿食自死肉。
 
自死之肉不食,有二义:一凡物自死,必有毒。一凡有生之物,有本然之性,有气质之性。本然之性,乃生之之性,即其良能良德,为益于人者也。气质之性,乃由血气而生,为贪恶嗜欲之性,有累于人心者也。《经》曰:“血气者嗜欲之母”。凡生物必宰而后食者去其血气耳。血气去,嗜欲之性销,而本然之性纯矣,物自死去,血气未去,嗜欲之性仍存,终为人心之累,故断勿食。[22]
 
不食自死肉,有两方面含义:其一,凡自死的动物必然有毒。其二,凡有生命的禽兽,都有本然之性与气质之性。本然之性,乃生生之性,其良能良德,有益于人。气质之性,由血气而生,为贪恶、嗜欲之性,有害于人心。经书说:“血气是欲望之母。”凡是生物必须宰杀后食,去其血气,血气去,则嗜欲之性销,这样的食物可以食用。凡是自死之物,皆血气未去,嗜欲之性仍在,终为人心之患,断不可食用。可见,在保养身体与保养心性之间,保养心性更为重要。尽管身体对于心性是不可或缺的,但是极端地说,心性更为根本,故而成为保养之重点。
 
至于,气质之性与本然良德之性的关系,刘智补充道:
 
嗜欲之性,本禽畜之性;良德之性,本圣贤之性,而人具有之。减得一分嗜欲,即增得一分良德,其日近于圣贤之机也。增得一分嗜欲乃减去一分良德,其日近于禽畜之渐也。一增一减之间,正入圣入禽之关,其危矣哉,学者不于此慎重焉,而日贪饕于口腹,亦甚惑已。[23]
 
嗜欲乃是禽兽之性,良德则是圣贤之性,人人皆有此两类性。减去一分嗜欲,就是增加一分良德,而日益接近于圣贤也;增加一分嗜欲,就减去一分良德,而日益接近于禽兽也。一增一减之间,正是进入圣贤与进入禽兽之分界线。学者不谨慎于此,贪图口腹之欲,甚是糊涂
 
综上可知,在《天方性理》与《天方典礼》中,心性是贯穿于这样两部著作中,成为一以贯之的重要观念。无论《天方性理》中关于人降升、来复,还是《天方典礼》中,天道五功、人道五典,以及饮食禁忌,其重点都是人之心性。换言之,真主造化宇宙万物包括人类,心性的育不可食的种种规定,重点都是为了保养心性;通行的“三乘”功修,都是了发挥心性之功能;人道五典(伦理),都是人心性之实践。总之,一切为了保养心性,为了心性功能之发挥,进而为了(心性)复归于真主。
 
实际上,刘智理论体系比较庞大,包括许多范畴或理论:“真一”、“数一”、“体一”、“阴阳”、“四象”、“九天”、“灵活性”、“坚定性”、“气性”、“心性”、“继性”、“三剩”、“五功”、“五典”、“忠孝”、“升降来复”、“一息终古”等等,然心性则一直处于最为核心的地位,几乎可以说,是与“真一”相对应的一个重要范畴。同时,刘智的理论体系是运动而非静止(而王岱舆《正教真诠》体系中的各个范畴基本是静止的),运动自然会有一种力量,在人类之先“真一”是主导力量;人类出现以后,心性是主导力量。运动是有方向或目标的,这里的方向或目标,是向上,向真一(真主)那里复归。此外,一旦以心性作为核心或力量的主导,则整个理论中的主体取向,或主体能动性就能够充分显现出来。如此一来,刘智的思想理论,更适合广大穆斯林的需要,也更合乎伊斯兰教精神。再者,刘智是中国的伊斯兰教思想家,其心性观念,与宋明理学家的“心性”范畴极其相似,彼此可以交流、互补的地方甚多,故而就成为回儒沟通的观念,与宋明理学家的“心性”范畴极其相似,彼此可以交流、互补一条重要纽带。刘智与儒家的交流正是基于这样基础,所以不仅还为中国的主流学术界所认可。《天方性理》为《四库全书续编》所收录《天方典礼》进入《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就是证明。
 
可见,心性观念的形成与阐述,不仅对于刘智思想具有重要意义,对于中国的伊斯兰教思想理论的成熟、完善也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宁夏社会科学》2013年第2期
伊儒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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