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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双版纳祭祀勐神的过去与现在——以勐景真祭祀召真罕仪式为例
发布时间: 2018/1/25日    【字体:
作者:赵飒飒 卢中阳
关键词:  西双版纳 勐神 召真罕 仪式  
 
 
摘要
 
西双版纳傣族祭祀勐神是人类原始宗教的重要组成部分。时至今日,当地仍然保留着祭勐神的习俗。对景真勐神召真罕以及解放前和现今的祭祀仪式的历时性分析表明:西双版纳傣族祭祀勐神具有原始性、排他性、固定性和封闭性的突出特点。虽然历经时代的变迁,傣族在社会组织、生产、生活、心理等方面都发生了较为明显的变化,但是从总体上来说,对传统仪式的继承和保留依然是主要的。
 
西双版纳,傣语古称“勐泐”。自元朝统治之后,又称其为“车里”。这一地方政权共分为三十几个勐,是勐泐王国的地方政权。民主改革前,每个勐都有一个或数个勐神,傣族人称之为“丢瓦拉勐”。如勐景洪的“阿腊娃戛梭纳”“梭洼”“景隗”“邦枫”“召法竜莫罕”“天”和“悍”;勐龙的“腊扎怕尖傣·依里滚·岗西纳”;勐海的“召色勐笼”;勐景真的“召真罕”等。这些勐神按照善恶不同,又区分为“社勐”和“披勐”:善者往往是本勐杰出的首领,暗中起着保护本勐人畜安宁的作用,人民称其为“社勐”;恶者往往是被本勐人战败或在争斗中阵亡的原部落首领,暗中起着危害本勐人畜安全的作用,人们称其为“披勐”。傣族称“祭”为“灵”,因此祭祀勐神又称为“灵勐”或“灵披勐”,内地人将其统称为“祭龙”。然而,对勐神的祭祀和崇拜,随着1950年西双版纳的解放逐渐衰落。在勐景洪,1953年“灵披勐”时参加的群众就不多。1954年头人再次承办,群众参与热情不高,也便没有举行。尤其是1966年破“四旧”运动后,“祭龙”活动在西双版纳销声匿迹。但是自改革开放以来,一些地方开始恢复祭勐神活动,其中以景真祭祀召真罕最为典型。本文结合20世纪50、60年代关于祭祀召真罕的民族调查资料,以及2016年12月笔者到勐景真参与“祭龙”活动的亲身经历和后续访谈,分析西双版纳“祭龙”仪式从过去到现在的变化情况。
 
一、勐景真的勐神召真罕
 
召真罕,也有文献中写作“召真憨”“召真悍”“召真汉”或“召景憨”“召景汗”“召景汉”。他是傣族人民崇拜的英雄,也是景真历史上第一代“召勐”。景真的“景”,在傣语中意思是“城子”,“景真”即为真罕城。召真罕被勐景真奉为勐神,祭祀至今。实际上关于召真罕的祭祀并不仅仅局限于勐景真,国内和国外的许多地方都有祭祀。
关于召真罕有许多传说。相传,大约在500多年前(傣历800年左右),召真罕出生于景洪曼戛寨,其母亲是傣族,父亲是“披雅”,即“魔鬼”。他从小便表现出过人的聪明和勇敢。十多岁时,就以下四方棋闻名。他常常只身一人外出游玩,有一天,路过景洪戛东街,遇到一伙傣族商人,赶着500头牛,正歇在街子边杀牛吃饭。召真罕闯过去,商人便问:“你来干什么?”召真罕说是来玩的。商人们于是鄙视地说:“一个小娃会玩哪样?”召真罕答道:“会下棋(四方棋)”。商人听后说:“我们就来下棋吧,先定下输赢规矩:我们输了给你500头牛,你输了怎么办?”召真罕想了想,说:“我输了帮你放牛。”这样,双方便斗起棋来。结果牛商把500头牛都输给召真罕了。他把牛赶回家后,几天时间,500头牛便让他父亲(披雅)吃光了。召真罕还曾与生意人赌嘴,赢了很多银钱。他来到戛东街上,看见1棵树上有个喜鹊窝,就悄悄爬上树去,在喜鹊窝里放进了1条黄鳝。然后,跑去找生意人赌嘴,问树上是什么窝?生意人回答是喜鹊窝,他说是黄鳝窝。结果,自然是生意人输了。
 
赢钱后,召真罕便从戛东街离开勐景洪,向西北方向走去。传说经过勐宋时,遇1块大石头拦路,他用飞刀劈开大石,一半翻在路上,一半翻在路下。过勐宋后,召真罕转向南走,至勐海流沙河边白塔附近,遇见放牛娃,就又赛起四方棋,结果谁也不是他的对手,赢了很多牛。消息传开了,曼兴有一位老人感到不高兴,想和他比一比高低。老人用牛做赌注,最后还是输给召真罕。召真罕得到牛后,由于没有刀杀牛,就用竹签剽牛,没有锅就用牛皮当锅煮。
 
召真罕来到景迈,看到这里有黑马蜂,专吃小孩,伤害百姓。为了消灭马蜂为民除害,他在黑马蜂尾部拴上白布作为标记。当马蜂飞回老巢时,他随白布跟踪追击。一路上,他邀约受害群众,共同去剿马蜂的老巢。以召真罕为首,人们来到曼怀,去消灭马蜂的人刚满一百人,这个寨子因此而得名。消灭马蜂的队伍来到景真曼嘿大桥边,这里就是马蜂的老巢。由于马蜂很多,人们很难接近,召真罕想了一个计策,他跳进现在景真八角亭旁边的一个泥塘,翻身如牛打滚,使全身沾满污泥,然后独身冲入马蜂老巢,取出马蜂“金宝”。从此,马蜂便不再伤害百姓了。
 
召真罕得到“金宝”以后,来到勐遮曼岗,娶绿发姑娘(傣语称为“婻朋秀”)为妻。于是召真罕便招兵买马,并在此地建勐,成为了勐景真第一代“召勐”。召真罕的势力越来越强大,后来他出兵远征勐老(今老挝),打了胜仗,在勐老娶了一位小妾。当他们胜利凯旋时,大老婆思念丈夫取出“金宝”一看,现出召真罕和爱妾骑在一只大象上的影像。大老婆心里很不高兴,便将筒裙脱下来,包上“金宝”,拿到锅里蒸。“金宝”受热,发生爆炸,从此失灵。于是召真罕及其所率领的兵马全部死在今天的勐腊地界。召真罕死后,他的大老婆被捉拿归案,景真人将她和一头水牛关在景真北面曼岗(杠)的山洞里,最后她和牛一齐被困死在山洞中。
 
关于召真罕的传说,还有另外一个版本。是说召真罕本是景洪地方吃喝玩乐出了名的浪荡子,被景洪统治者驱逐出境,召真罕就沿途邀伙聚众,共得100多人,于是到景真来落脚。当时景真叫“景哩”(含有“森林中”或“围墙内”之意),已有现在的召庄、拉闷、景卖3寨。召真罕最初来时,在南边山坡立寨,并要求勐海、勐遮两地的“召勐”划地给他。于是,勐海“召勐”指定景哩东山坝荒地,勐遮“召勐”指定景哩西南荒地,都对召真罕说要多少开多少。这样,召真罕就逐渐扩展了土地,坝区曼董、曼胆等均归属景真。沿袭“勐”的制度,召真罕当了勐景真的“召勐”。不幸的是,后来召真罕出征勐老,打了胜仗归来途中去世。
 
与第一个版本引人入胜和绘声绘色的描述相比,第二个版本则略显枯燥与平淡。然而两个关于召真罕的传说,以前不是被冠以“附会掺杂了不少神话色彩”,就是以“传说”概而论之,不被当成“信史”。这些戏剧化的传说自然不能完全相信,但正如拉法格说:“神话既不是骗子的谎话,也不是无谓的想象的产物”,我们认为这些传说在一定程度上保存了召真罕的史迹。他大概出生在勐景洪的一个村庄,从小便很聪明勇敢。后来由于种种原因离开勐景洪,向西北到达了勐宋和勐海,这两地关于召真罕的传说,说明他曾来过这里。以前勐宋人每年都要祭祀据说是召真罕曾经劈开的两块石头。勐海的曼鲁、曼禄寨,传说与召真罕当年与放牛娃拉扯牛而得名。放牛娃输了棋不给召真罕牛,拉扯来、拉扯去,“鲁鲁禄禄”,即“拉来来去”之意。召真罕赢了曼兴老人的牛,用竹签剽牛,用牛皮当锅煮肉,这成为勐景真剽牛仪式中用木矛杀牛和用牛皮煮肉的文化来源。之后来到勐景真,今天景真村附近的曼怀,据说就是由召真罕消灭马蜂的队伍刚满一百人而得名;景真村北面的曼岗(杠),以前景真人每年都要到那里的山洞中祭祀,所祭的对象便是召真罕那个绿发的大老婆。此外“景真”傣语意思是真罕城,今天景真仍存留召真罕的神坛和祭坛。还有传言,景真八角亭就是当年召真罕取“金宝”之地。总之,这些都说明召真罕与景真的密切关系。后来,他又率军对外征伐,最终牺牲在今天勐腊与老挝的边界上。近代仍流传着召真罕和将士们当年的战刀仍然插在勐腊边界上的说法,遵循凡骑马穿红裤的人路过要下马表示对死者悼念的习俗,因为当年召真罕的作战人员都是身穿红衣。还有人将勐腊两种小雀的叫声“马号戛!马号戛!”和“学我!学我!”,与召真罕没有死去的士兵联系起来。这些遗迹和故事都指向召真罕,虽然经过后人加工有些荒诞离奇,但不可能全是空穴来风。
 
二、解放前勐景真祭祀勐神召真罕的仪式
 
召真罕死后,成为傣族人民的英雄,受到景真以及国内外的祭祀。勐景真祭祀召真罕,每年一次,一般在傣历正、二月的戛里或戛海的赶街天举行。根据1962年6月刀永明、刀述人和曹成章在景洪、勐海和景真的访谈资料。我们将勐景真“祭龙”仪式分为准备和祭祀两个阶段。
 
准备阶段,主要是做好以下几项工作:
 
首先是下发通知。勐景真议事庭必须在祭祀前一个月左右发出祭祀日期的通知,告知所有参加祭祀活动的“傣勐”村寨,令其家喻户晓;同时,通知邻近各勐。
 
第二是筹措经费。费用来源于两个渠道:即摊派和收取街捐。摊派由召真罕神灵代表者曼怀的“莫勐龙”(又称“汉满龙”)负责。由召真罕的佣人曼养人“鲊莫”用腊条1对、酒1瓶、鸡蛋1个送到曼怀,请“莫勐龙”到各村寨催收钱和鸡蛋,钱每户一至二角,鸡蛋每户1个。“莫勐龙”背着大口袋,走村串寨,把款收齐。收款工作在祭祀前两天结束。街捐由“傣勐”寨派人征收,具体办这件事的人是“鲊莫”。收街捐的街子有勐遮街、戛里街、戛婻怀街,这三个街子较大,赶街的人多。收街捐的方法,即在祭祀前,连续收三次街捐,见物收物,能收钱的收钱。
 
第三是选牛。景真要用肥壮毛纯白的公水牛祭祀,要求鼻不花、耳不缺、牛角与耳齐全,并于祭祀前一天送到指定地点。牵牛人穿的衣服必须半露身,左袖披于肩下,右裤脚卷齐膝。他将牛牵到景真河渡口洗干净,然后交给“无提”。“无提”的衣着和牵牛人一样,他把牛牵到“怕都战办”地方,拴牛的“召拉”用1瓶酒,8串槟榔,8条腊条和8小堆米作礼迎接。“召拉”把牛拴好,派人轮流守卫。守牛人负责不让牛拉屎尿在地上,否则要罚1瓶酒。
 
第四是“召勐”家的仪式。牛按时迁入指定地点后,由“鲊莫”“昆欠”(文书)准备一个“顿贵练”放在土司家里。“顿贵练”是用一棵小的活芭蕉树置入一个盛满谷子的竹箩中,竹箩里的谷子是“四大卡真”给准备的,上挂五尺白布,一支白线,芭蕉树旁靠着“鲊莫”的一把长刀。此外,还得备上1挑鸡(实际是1只鸡),一挑鱼(一般4条,只用1条也行)。之后“莫勐龙”来到“波郎领囡”(监督官)家,他必须当上宾接待,用腊条8对、槟榔8串相迎。稍坐,“莫勐龙”从布口袋里拿出4个鸡蛋,递给他做回赠礼。礼毕,“波郎领囡”手拿鸡蛋在前引路,“莫勐龙”跟随在后,来到“召勐”家。这一天,凡“莫勐龙”经过的地方,禁止晒衣服和其他东西,禁止行人来往。土司对“莫勐龙”以上宾接待,陪同接待的还有议事庭头人“四大卡贞”“婻办毫”“召拉”“无提”“阿汉”“温色”“协满”等众官人。土司家内要铺红毯、红垫褥迎接,“召勐”必须亲自到门口等候。“莫勐龙”进入“召勐”家后,坐在红毯上,“召勐”递过装有腊条八对、槟榔八串的“憨顶”后,行见面礼。“莫勐龙”从口袋里取出4个鸡蛋回赠,然后致辞说:“有仗同打,有话同说”。致辞毕,“波郎领囡”将“莫勐龙”的大口袋打开,取出鸡蛋、棉线尾、腊条、槟榔、酒一大壶。分别赠给上述参加迎接的每个官员各一件。然后将剩余的鸡蛋,分别堆成12个、8个、4个三份,摆设在“顿贵练”的旁边。土司用酒向三堆鸡蛋祭奠,“昆欠”叫“咩莫”跟着奠祭,并以怪声调学鬼神念祭词,然后将靠在芭蕉树上的长刀拿在手上,舞刀绕“顿贵练”三周,起刀先砍朝西的一枝芭蕉叶,后砍朝东的一枝。然后土司继续用酒奠祭,直至深夜仪式完毕。
 
第五是封勐。根据2016年12月笔者调查以及其它勐祭祀勐神的封勐仪式,推测解放前勐景真祭祀召真罕也要封勐。一般会于祭祀前一天下午,在通往该勐的各条干道,插上“达了”以做边界和警示之用。并派专人看守,禁止人进入。
 
此外还有其它一些准备活动。例如各“傣勐”寨在祭祀前,必须在祭祀场搭好自己用的临时草棚;还要通知“冒宰”“领囡”连夜赶制木刀、木矛、弓各8件。
 
祭祀阶段,主要有以下一些仪式:
 
举行祭祀当天,天不亮,“莫勐”带着刀、矛、弓弩手队伍前往“召勐”家。仪仗队伍由8人抬8张弓,8人背8把木刀,8人抬木矛,8人抬旗,2人敲铓锣。“莫勐”进屋,让刀、矛手们排列在两旁。他坐下,开口问:“召勐有什么为难的事,叫我莫勐来做什么?”连续问三次后,土司忙回答:“快收割新谷了,现在我们已准备好祭祀,请你帮助敬献给祖先召真罕及其他众神灵。”“莫勐”念词:“有仗同打,有话同说”。完毕,带着刀、矛手等走向祭祀场。“召勐”继续在“顿贵练”前祭奠,要等听到祭祀场的枪声响了,他才可以离开。
祭场上,各个草棚已插上“达了”,除本村人外,禁止其他村人闯入,只有“鲊莫”一人可以例外。“莫勐”来到自家的草棚,把刀、矛插在茅棚周围,然后开始祭酒。“鲊莫”用鸡占卜,称为“汉满”。占卜时,用竹签插鸡脚,插上了表示吉利,每插不上一次要“傣勐”寨的人献一只鸡和一瓶酒,直至把竹签插上鸡脚为止。鸡脚插上了竹签,“鲊莫”通知“召拉”,把牛牵进剽牛圈。
 
剽牛由曼龙“莫勐”和曼怀“莫勐龙”两人轮流进行。曼龙“莫勐”先用酒祭奠,并用竹夹夹鱼绕牛转三圈,然后用木矛做象征性剽牛。一会,曼怀“莫勐龙”用真矛绕牛三圈,选中要害起剽,牛奔跑,加上曼怀“波勐”,二人一前一后,寻机剽去,直把牛杀死为止。牛死后,“昆欠”占卜,用竹笋壳画牛死的姿势,回报土司。牛死,各草棚的“达了”放倒,解除来往的禁令。
 
牛肉的分配办法是:先由“莫勐”割下一块作祭品,然后再割给“婻办毫”“鲊莫”“召拉”“无提”“阿汉”“温色”“协满”每人三两左右,由他们拿回家去祭各自的祖先神。然后曼怀的人先割牛肉吃,“召勐”的家奴则吃曼怀人的剩肉,最后由“四当老勐”的代表来割,他们都按照自己应得的分量,拿回本寨草棚煮了共同聚餐。聚餐时,要“莫勐”所在寨的草棚先动筷,然后其他草棚的人才开始吃,不然被罚,把全部肉食给“莫勐”去吃。
 
曼弄在祭召真罕时,要做“偷牛肉吃”的表演。相传,早先祭召真罕杀牛,分吃牛肉最后剩下1条腿,还有“召勐”和曼弄人没有分到,只好把牛腿给了“召勐”。“召勐”可怜曼弄人得不到肉吃,就授命他们去“偷牛肉吃”,从此沿袭成规。周围的人可口出秽语:“×他妈,狗来吃肉”,然后让他们割1块肉吃。
 
哪个草棚先吃完,哪个草棚里的人就可以先放枪。放枪表示全部祭祀结束,守勐路口的人便可以回家,“召勐”也允许自由行动了。
 
三、现今勐景真祭祀勐神召真罕的仪式
 
2016年12月,笔者受刀波罕的邀请参加了景真一年一度的“祭龙”仪式,刀先生是勐景真末代土司刀庭荣的后人,据他说,父亲和他对“祭龙”仪式的恢复起到了重要作用。现将笔者参与祭祀召真罕仪式的见闻,以及后续对刀波罕、刀俊云、刀翁际、岩温香、贺兵等人的调查,加以分类整理如下。
 
现今勐景真祭祀勐神召真罕的仪式也分为准备和祭祀两个阶段。
 
准备阶段,包括以下几项工作:
 
首先是下发通知。由“波莫”(即“莫勐”,曼海人)定下祭祀日期,一般是每年傣历一月,并告知参加祭祀的寨子和邻近村寨。
 
第二是筹措经费。祭召真罕买牛以及在剽牛后招待客人的费用主要来自赕。祭祀当天会在曼海召真罕神坛门外设一个账桌,来祭拜的群众在账桌上登记赕钱的数额,然后将钱投入召真罕神坛里面的钱箱里。每年祭祀完毕,会统计赕钱数额、本次“祭龙”开销以及历年结余,然后用高音喇叭公布于众。刀波罕说,结余钱款由召真罕的后人保管,以作为下一年祭祀和修缮之用,一般都会有结余,还未出现不足的情况。如果修缮神坛等,剩余钱款不够,可以先行赊账,承诺几年内利用祭祀赕钱还清。
 
第三是选牛。选牛没有什么变化,就是选一头纯白色的公牛水牛,同样要求鼻不花、耳不缺、牛角与耳齐全。在祭祀前一天送到指定地点,用自来水龙头接胶皮管洗牛,并由专人看管。刀波罕说,看牛工作非常辛苦,不能让牛的排泄物掉地上,几乎不得睡觉。
 
第四是封勐。在祭祀的前一天下午,会派人在通往景真的大路口插上“达了”封勐。据刀波罕说,由于公路的四通八达,现在封勐也只留有形式了。
 
第五是准备文娱活动。刀波罕说,以前是每个村出两个节目,现在是请一些歌手和中老年舞蹈队前来助兴,但不会给酬劳。
 
祭祀阶段,主要有以下一些仪式:
 
在正式祭祀这天,曼海寨“莫勐”身着红袍,从召真罕神坛出发,在刀枪仪仗队的簇拥下,进入“召勐”后人的宫廷,“召勐”后人恭身迎入。大意为“莫勐”问请他何事?“召勐”后人回答:已经找到大白水牛,请“莫勐”迎召真罕驾前来接受供奉。并由其将祭祀文书交给“莫勐”,然后“莫勐”即率队前往祭坛。沿途有群众赕水果等物品。
 
祭坛在景真南面的流沙河边,中心为镖牛柱,旁边有召真罕的神宫,是一个砖石架构的小房子。
 
进入祭坛后,在神宫前点上腊条,“莫勐”开始诵读祀文。杀鸡占卜后,将白水牛牵入拴在镖牛柱。然后“莫勐”泼酒祈祷,请神接受供奉。
 
镖牛开始,“莫勐”用竹棍夹烤鱼绕牛3圈。然后剽牛手入场,由剽牛手一人将长矛直接刺入公牛的心脏将其杀死。确认牛死亡后,众人开始动手剥牛皮取肉。用牛皮做成的锅煮出第一锅牛肉献给召真罕。在“莫勐”的主持下将煮好的牛肉和牛血等祭品在神宫前敬献。同时众人也动手用大铁锅将部分牛肉煮熟,分与参与祭祀的所有人(只是象征性的吃一点)。剩余的生牛肉也要进行分配,参与剽牛的村寨要分与一点,景迈和曼海分的多一些,剩余的大部分牛肉主要用于曼海招待客人。吃毕后,由“莫勐”再次诵读祀文。
 
礼毕后,排好仪仗,由“莫勐”率队返回“召勐”后人家,沿途有村民跪拜。到“召勐”后人家后向其汇报,大体内容是遵照你的旨意,我已做完“祭龙”仪式。之后“莫勐”回到召真罕神坛,接受祭拜和赕。祭祀召真罕的这一天,还要举行盛大的文娱和赶摆活动。
 
四、由景真“祭龙”所见西双版纳祭祀勐神仪式的特征与变化
 
通过勐景真“祭龙”可以概括出祭祀勐神仪式具有以下一些特征:
原始性。这种原始性首先体现在万物有灵思想主导下的鬼神崇拜。原始人认为自然界的一切东西,都有一种精灵存在着。傣族自然也不例外,他们认为随时随地都有许多鬼怪活动,并伺机伤害人类。姚荷生说:“他们迷信的鬼神很多,而且都非常凶恶,这些恶鬼追随他们,恐吓他们。他们认为刚落地的婴儿,就有恶鬼在旁,伺隙作祟,一直磨难到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刻。人生的一切疾苦和不幸的遭遇都是恶鬼播弄的结果,因此他们心中常常忧惶,甚至于夜间看到蛾舞虫飞也会疑神疑鬼起来。”出于祈求保护或者是禳灾目的进行祭祀勐神,正是原始宗教的重要组成部分。从“祭龙”仪式上排斥僧侣阶层来看,应该产生于佛教传入该地区以前。在祭祀过程中排斥女性参与的例子亦表明,这种仪式应该出现在父权社会。而最初由“傣勐”负责祭祀,后来才发展到近代“滚很召”阶层也可参与的事实说明,“祭龙”仪式应该出现在以血缘为基础的氏族社会逐渐向地缘社会转变的过程中。在剽牛仪式中,场面的血腥性更是原始性最好例证。
 
封闭性。在勐景真,无论是20世纪50、60年代的调查,还是2016年笔者亲眼所见,祭祀勐神召真罕的前一天下午,都要封勐。所使用的器具就是称为“达了”的竹编器,还要派专人看守。据刀俊云说,“达了”在不同场合上有不同用意,起到界线和警示作用。上边的“眼”经过加持咒语后使不好的东西或是恶魔、鬼怪不敢越过界线,如果它们穿越就会迷失在这“眼”中。不同用途,咒语也不同。例如一个人在外边久了或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后,如坐牢回来,就请人做个“达了”,然后他穿过这东西,让不好的留在界线外边不带回家。由此可见,“达了”有两重作用:一个是防止人闯入;一个是阻止鬼入界。人鬼都防住了,这样就保持了相对封闭的环境。用“达了”封勐在其它勐“祭龙”仪式中亦广泛应用。如勐海祭祀勐神“召色勐笼”时,前一天下午,便派人到七条路口插上“达了”,且日夜守卫,不准外勐人入境,要等祭祀完毕,听到三声炮响,把“达了”推倒,才可以自由出入。勐景洪在祭祀勐神“邦枫”时,祭祀当天,也要在通往外勐路口插上“达了”。
 
排他性。这种排他性主要表现在祭勐神只能由“傣勐”老寨主持和参加,外来建寨的“滚很召”等村寨只能被邀请帮助一些祭祀事务。从勐景真祭祀勐神的历史上来看,“祭龙”主要由“傣勐”负责,他们参与主祭、收街捐、剽牛等整个过程。而“傣勐”之外的“滚很召”只是负责做木刀、木矛、弓等辅助性工作。他们参加祭祀更是近代的事,据说是“傣勐”寨曼龙头人帕雅孙板当权时,才把一些事务转嫁给“领囡”寨的人。据学者研究,勐神是傣族历史上崇拜的部落神,也是部落酋长的化身。“傣勐”作为“土著”或“建寨最早的人”,根据“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鬼神非其族类,不歆其祀”的原则,故而在西双版纳,勐神只能由“傣勐”祭祀。即使是“召勐”也不能参与祭祀勐神的重要仪式剽牛活动。解放前勐景真“召勐”只能在家里“顿贵练”前祭奠召真罕,要等听到祭祀场的枪声响了,才可以离开。现今“召勐”的后人依然遵循这条古规,刀波罕说,不听到炮声我们家一般不出门,剽牛回来我们才能去召真罕的神坛赕。据曹成章说,祭祀勐神时,按古规将“召勐”禁锢于屋内静坐,不准他讲话,不让他移动,由“傣勐”老寨派来的人执行监督,从“傣勐”老寨动员的人也来围观。人们认为若让“召勐”讲话或活动,祭献的黑公牛就会发脾气,不容易剽死。此时,“傣勐”还戏谑式地打“召勐”的耳光,使他服服帖帖,戏谑者不为罪。此外,祭祀勐神不请佛爷念经,也不欢迎僧侣参加。祭祀前检查在场人中有无和尚佛爷,凡是着黄色袈裟的统统被请走,即使调皮的小和尚爬到树上观望,也要把他们赶走。祭勐神是地道的本土文化,因为佛祖也是外来的。有些地方还禁止说汉话,如勐景洪的曼得,人们认为在祭龙的时候说汉话,以后捕到的鱼就会失去。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祭祀勐神,其主要目的便是强化固有的血缘关系,故而像“召勐”“滚很召”、佛爷等外来人群,才会被排斥在外。另外排他性还表现在对女性的歧视上,女性不仅不允许进入剽牛的祭坛,而且曼海寨招待客人也不允许女人参加。我在刀波罕家祭拜召真罕时,先由男人行滴酒礼,然后女人再行礼。我虽为外人,但也要排在家里女人的前面。在进入召真罕神坛时,女人可以进入祭拜和赕,但鞋子要放在台阶的下面,男人则可以阔步登上台阶,将鞋子脱在门外。
 
固定性。这里所说的固定性是指在祭祀勐神的过程中,具体事务固定由专门的村寨负责。从勐景真祭祀召真罕来看,根据1954年的调查材料,曼槐(怀),专司祭祀活动,“莫勐龙”和剽牛手均来自该寨;曼格负责敲铓、吹号、抬仪仗;曼火弄负责抬矛;曼扁负责抬弩。剽牛前负责穿牛鼻子。送鬼时,用龙舌兰编筐子装鬼;曼含昏负责抬刀;曼弄该寨专司“偷牛肉吃”的表演。景真祭祀召真罕时的这种固定性一直延续到现在。2016年的“祭龙”仪式中,买牛、抬矛、抬刀、抬弩、抬仪仗、敲铓等均由固定的村寨负责。据村里老人说,买牛、剽牛、抬矛、抬伞、抬弩均由曼海人负责;抬旗子由曼格负责;抬刀由曼含昏负责。此外,曼海村在招待来赕和祭拜的客人时,分为三个组,分别负责做饭、做菜、陪酒、抬桌子、洗碗等,又形成了新的固定性。这种特性在其它勐祭祀勐神时也非常普遍,如勐龙祭勐神的劳务分工是:曼景洪负责供奉全勐大神;曼景勐负责祭祀背运物品以及扛花秆枪。勐混祭勐神时,曼贺那负责祭祀;曼扎乃负责在祭祀时“打猪头”。勐往祭勐神时,曼海负责挑水,并负责派扮演鬼妻角色的姑娘;曼回负责杀鸡、抬猪;曼领负责摆饭;曼光负责出酒。这种固定性的形成实质是早期国家阶段指定服役制度的重要来源。
 
此外,各个勐都有自己的勐神,且一般都由本勐负责祭祀。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又具有地方性的特征。
 
通过勐景真的“祭龙”仪式,可以概括出西双版纳“祭龙”仪式的古今变化。这些变化自然是多方面的,我们从仪式、特征和心理三个方面进行总结。
 
仪式上的变化,由于历史和现实原因,有些仪式已经消失或简化。例如正式“祭龙”前一天“召勐”家的仪式,由于土司政权的瓦解,而不复存在。祭祀仪仗队伍,以前是8人抬8张弓,8人背8把木刀,8人抬木矛,8人抬旗,2人敲铓锣。现在各项已经省为2人,其中抬矛由于曼怀人放弃参与,而省为1人。剽牛也由木矛,改为用木矛做象征性动作实用铁矛将其剽死,最后又变成由曼海人直接用铁矛剽牛。以前分肉时,是先由莫勐割下一块肉做祭品,再割给各级官员和祭司,然后割给曼怀人和“四当老勐”,并在祭坛各寨搭建的草棚煮熟聚餐。现在由于曼海出钱出力最多,且要带回牛肉去招待客人,所以其它村寨只是象征性的分一点,大多数牛肉归曼海人。曼弄做“偷牛肉吃”的表演也早已废弃。
 
特征上的变化,以前用“达了”封勐的活动依然进行,但是也仅剩下形式了。据刀波罕说,现代公路的修通,已经封不了勐了。笔者于祭祀前后进出曼海寨,也未受到任何阻拦。而且在“祭龙”的赶摆期间,有很多外地人进入。以前祭祀勐神中的排他性特征,也由于社会开放和人民获得平等地位而逐渐消失。如以前只能由“傣勐”祭祀的传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被打破,现在主要负责“祭龙”任务的曼海寨,以前就属于“滚很召”等级。至于“召勐”在剽牛期间被禁锢,我在“召勐”后人刀波罕家里更是未见。但刀波罕一家,尤其是他个人,依然坚持这条规矩,变成了自律而不是他律。据刀翁际说,现在小和尚也可以去参加仪式凑热闹,没人管。女性的地位也有松动,据刀波罕说,曼海寨负责招待的几个组中,除了做饭和做菜之外,如果男人忙不过来,家里的女人也可以来帮忙。祭祀勐神仪式中的固定性,也由于一些寨子的退出而改易。类似曼怀不来剽牛,由曼海人顶替。买牛、抬矛、抬伞、抬弩现在均改为曼海人负责。
 
心理上的变化,主要体现在不同年龄阶段的人对“祭龙”仪式认识上的差异。过了耳顺之年的刀波罕说,“祭龙”就像“三大纪律”一样,不遵守会丢人。景真人在北京、上海都跑回来,做生意的也全部都回来,上班也要请假,今天都必须回来。在景真人心目中“祭龙”比泼水节、赶摆重要。而年龄刚二十出头的刀翁际却说,敬畏心理是有的,但为了娱乐和把握交流的机会更为重要,比赶摆交流的机会多。时年47岁的刀俊云可以作为中年人代表,刀俊云说,他母亲是召真罕的后人,拍摄剽牛仪式的照片,首先这是对祖上的一个记录,其次是一个人文的记录,这对一个爱摄影的人来说尤其重要。这三个被访者,大体可以代表当地老、中、青不同年龄阶段心理认识上的变化。
 
虽然出现了上述变化,但从总体上来说,继承和对传统仪式的保留,依然是主要的。值得注意的是,近些年来在“祭龙”仪式期间,出现了一些异象。笔者亲见夜幕降临后满大街的赌博摊点,就像小商贩摆摊卖货一样,马克咯、牌九、捞腌菜、三公、放水、小百家乐等各种赌博方式应有尽有。当警车一来,就像大街上被城管追赶的小商贩一样,收起赌具便跑。此外,据岩温香说,曼怀人自打不来参加剽牛仪式后,他们便另起炉灶自己在寨内搞起了祭祀召真罕的活动。这些异象的出现,不免又让人担心起景真“祭龙”仪式的未来。西双版纳祭祀勐神这种原生和神秘的傣族文化,作为全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化石”,应该被更多的社会学家和人类学家关注,更应该走上良性和健康发展的轨道,为地方和当地人民带来福祉。
 
本文能够完成,要特别感谢刀波罕先生。2013年我在勐海调查时与先生相识,2016年参加这次“祭龙”仪式便是受先生之邀,在后期写作过程中又多次麻烦先生帮助核实资料。还要感谢勐海县卫生局的刀俊云先生、刀波罕的弟弟刀翁际先生、“莫勐”的后人岩温香先生、勐海县贺兵女士以及景真村所有为调查提供方便的人,在此一并致谢。
 
注释:
[1]亦有文献写作“车厘”或“彻里”。
[2]“勐”,又可写作“猛”“孟”“茫”,都是古傣语之汉语音译,其本意为“国家”。据老挝学者马哈西拉·维拉冯研究,在引入巴利语以前,“勐”就指代“国家”。引入巴利文“巴特”作为“国家”意思之后,便将“勐”与“巴特”区别开来,这样“勐”才开始出现地区、坝子或城镇等新的意思。见申旭:《老挝史》,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98页。
[3]亦写作“设勐”或“色勐”。
[4]刀金平:《浅议“社曼”“社勐”供奉及其对生态环境的保护作用:以西双版纳傣族为例》,云南省民族学会傣族研究委员会、德宏州傣学学会编:《云南傣族土司文化研究》,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8年版,第704-705页。
[5]《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傣族社会历史调查·西双版纳二》(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50页。
[6]“召勐”即当地土司。
[7]《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西双版纳傣族社会综合调查·二》(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98页。
[8]《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傣族社会历史调查·西双版纳六》(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89页。
[9]《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傣族社会历史调查·西双版纳六》(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90页。
[10]《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傣族社会历史调查·西双版纳六》(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90页。
[11]《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西双版纳傣族社会综合调查·二》(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98页。
[12]“怀”傣语意为“一百”。
[13]“金宝”也有人称之为“蜂宝”或“香宝”。
[14]傣族文化中认为女人是“不洁”的,故而才会破坏“金宝”的魔力。《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西双版纳傣族社会综合调查·二》(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106-107页。
[15]《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傣族社会历史调查·西双版纳六》(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90页。
[16]《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傣族社会历史调查·西双版纳六》(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90页。
[17][法]拉法格:《宗教和资本》,北京:三联书店,1963年版,第2页。
[18]《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西双版纳傣族社会综合调查·二》(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106页。
[19]《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傣族社会历史调查·西双版纳六》(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90页。
[20]《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西双版纳傣族社会综合调查·二》(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106-107页。
[21]《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西双版纳傣族社会综合调查·二》(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106-107页。
[22]“傣勐”,即“土著”或“建寨最早的人”。
[23]专门负责包绿叶(嚼槟榔时用的叶子)给真罕的人,她是原鲊莫的母亲,由曼养人充任并世袭。
[24]“达了”,用竹篾编制而成,为六角形图案,两头各拴有草绳或者中间插一根木棍。傣族人认为其代表边界和警示,对人鬼均适用。
[25]“冒宰”“领囡”均为“滚很召”等级,属于“召勐”的仆人。
[26]“莫勐”是真罕的事务官,由景真城内曼龙傣勐充任并世袭,负责一切祭祀活动。
[27]木矛和真矛混用,恐怕已经不是最早的形式。据说真罕死后,人民祭祀他时,不用刀、矛剽牛,而用削尖的竹竿剽。
[28]据说煮肉不用锅,而用牛皮当锅煮。我认为可能是用做祭品的肉用牛皮煮,2016年12月剽牛仪式就是这样。
[29]《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傣族社会历史调查·西双版纳六》(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95、97页。
[30]以上祭祀仪式参考了1962年的调查资料,见《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西双版纳傣族社会综合调查·二》(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98、101页。
[31]“赕”,即奉献物品。
[32]还会携带腊条、水果、鸡蛋等其它物品。
[33]这一部分要特别感谢勐海县卫生局的刀俊云,2016年他全程记录了整个仪式的过程。
[34]“莫勐”这几天都吃住在神坛。
[35]景真“召勐”的后人有两支:一支是末代土司刀庭荣的后人,刀波罕家仍保留有其父亲做土司时的老宅;另一支是刀庭荣前任“召勐”的后人。该处所言的“召勐”后人指后者。
[36]现在曼怀人已经不来剽牛了,于是由曼海人选出一人进行剽牛。
[37]分生牛肉部分要感谢刀波罕和刀翁际协助核实相关资料。
[38]礼毕后已经不放土炮和土枪了。
[39]姚荷生:《水摆夷风土记》,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84-85页。
[40]2017年2月20日与刀俊云访谈。
[41]《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傣族社会历史调查·西双版纳九》(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255页。
[42]《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西双版纳傣族社会综合调查·二》(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99页。
[43]《傣族简史》编写组:《傣族简史》(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185-186页。
[44]分别见于《左传》僖公十年和《左传》僖公三十一年。
[45]《傣族简史》编写组:《傣族简史》(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185-186页。
[46]曹成章:《版纳絮语》,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1999年版,第99-105页。
[47]姚荷生:《水摆夷风土记》,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206页。
[48]《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傣族社会历史调查·西双版纳六》(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97页。
[49]2017年2月21日由刀波罕询问村里老人。
[50]卢中阳:《从西双版纳的制度纳贡服役制度看早期国家》,云南大学博士后出站报告,2016年。
[51]《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傣族社会历史调查·西双版纳二》(修订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第85页。
[52]2016年12月7日与刀翁际访谈。
[53]2017年2月21日与刀波罕访谈。
[54]2016年12月7日调查。
[55]2016年12月7日调查。
[56]2017年2月19日与刀俊云访谈。
[57]这些都是赌博的名称,2017年2月22日与贺兵访谈。
[58]2017年2月23日与岩温香访谈。
 
转自中国农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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