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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体的想象:港里村妈祖信俗的仪式传播研究及其意义
发布时间: 2014/12/31日    【字体:
作者:曾伟
内容提示:民间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遇到种种困境和危机,其生存境况日益窘迫。产生于传统文化语境中的民间信仰如何生存和发展,已然成为一个重要的问题。本文以港里村妈祖信俗的仪式传播研究为例,初步分析了妈祖信俗能否适应当前的时代语境、能否有效传播并产生积极的现实意义等问题。
关键词:  妈祖信俗 仪式传播 共同体  
 
一、困境及其突围

在一个传媒技术高度发展和大众文化泛滥的时代,民间信仰文化必须充分利用大众传播媒介的力量,才能保持原有的生命力和适应性,这也就是所谓的“媒介化”生存。应该说,对于妈祖信俗这一民间文化的传播和发展而言,同样面临着这样的问题。连水兴博士在其题为《民间信仰的“媒介化”传播及其意义—以海峡两岸妈祖文化的传播为例》的论文中提及:海峡两岸围绕着妈祖信仰进行的“媒介化”传播,能够在民间层面建构一种文化“共同体”。这种文化“共同体”超越了政治层面的意识形态区隔和阻碍,使两岸民众能够进行最为直接、也最为深入的沟通和交流。这对加强海峡两岸的交流合作,促进海峡两岸和平统一大业的发展,都有重要的意义。由此可见,在现代化的背景下,妈祖文化借助大众传播媒介得以更好的发展,并表现出高度的时代适应性和现实意义。[1]

受该文启发,笔者拟基于自己作为一个妈祖子民的身份,以妈祖信俗仪式等事件路径为策略,通过对多个有机联系的社区(作为妈祖信俗核心流播区的湄洲岛妈祖祖庙、贤良港妈祖祖祠、莆田市区文峰妈祖宫等)的“多点民族志”考察,重点以港里村作为个案来透视家乡莆田的妈祖信俗传播,探寻妈祖信俗作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内在传播机制与规律。

及至选定在港里村做田野调查,笔者又开始思考在这样一个小村落里,存在着怎样的内部运作机制?它与外部世界的联络是怎样展开的?对于这个村落整体的关注,可否细化到对于其中有代表性的个体的关注?或者说通过对于个体的关注来呈现对于村落整体的关注?能否在关注个体的特定人际关系脉络的同时,也关注其内心世界?一如韩森所言:“我的初衷未变,即从像李妈妈这样的一般民众的视野来研究民间宗教的变迁。”[2]

二、妈祖信俗仪式传播研究的意义初探

作为一个非常庞杂、难以把握的概念,“民间信仰”显然是多面向的。出于选择切入点的考虑,笔者特别关注妈祖信俗中重要的“仪式”环节,以妈祖信俗核心传播区之一港里村的妈祖信俗传播为研究对象,研究它是如何在文化认同乃至文化共同体的建构上发挥作用的。涂尔干曾强调:信仰,特别是仪式,是一种加强传统上个人之间的社会纽带的方式;[3]格尔茨进一步说明,它涉及生活准则及世界观的融合,形成一个民族的精神气质;[4]杜威(Dewey)则相信传播扮演着重要的认识角色,不是把知识从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的简单角色,而是创造知识的丰富意义。这缘于他对传播的独特理解:

“传播是人类生活惟一的手段和目的。作为手段,它把我们从各种事件的重压中解放出来,并能使我们生活在有意义的世界里;作为目的,它使人分享共同体所珍视的目标,分享在共同交流中加强、加深、加固的意义。……传播值得人们当作手段,因为它是使人类生活丰富多彩、意义广泛的唯一手段;传播值得人们当作生活的目的,因为它能把人从孤独中解救出来,分享共同交流的意义。”[5]

在这里,公众存在于“分享共同体所珍视的目标”、“分享共同交流的意义”中,它通过参与式传播融入到共同体生活之中,这种以传播创造社会共同体的理念,为我们从传播学角度研究民间信仰仪式开启了一个崭新视角。“在一个高度互动的传播系统中,已经不可能划分‘来源’和‘受众’,相反,每一个人都是‘参与者’。在这种背景下,美国学者变革了受众研究的思维空间,着眼于在人与人的互动与意义分享的层面探讨媒介效果,在主体间的整合意义上建构受众”。[6]作为一种可能的致思取向,它关涉主体间的传播关系,也关涉多级主体间的意义分享。本文拟由观察符号互动与族群秩序、祭祀仪式与文化认同而体察妈祖信俗传播与妈祖文化共同体建构之间的微妙关系,并且试图解决这样一个问题,即:作为一种理想境界的妈祖文化共同体建构与村民日常生活中妈祖信俗仪式化之间存在的是相互促进抑或相互背离的关系?

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彰显了本研究的意义所在:凯瑞和杜威所设计的以传播为手段来建构共同体的目标,究竟与常民生活有着怎样的关联?从百姓的日常生活中,我们可否先验性地一窥共同体的宏伟景观?二者何为因?何为果?或者互为因果?如果再联系到传播的宗教渊源,对于现实生活中宗教的传播意义之凸显和强化与渊源中传播的宗教意义之失落和追寻,我们可否从港里村的个案研究中获得关于二者关系的有益启示呢?上述疑问的产生并非无病呻吟。尽管从凯瑞、杜威等大师的著作中,笔者完全可以有理由相信两岸四地乃至东南亚妈祖信俗圈这个妈祖文化共同体的建构具备了充足的理论资源。但是,欣喜之余,笔者所眼见的现实却令人倍感疑惑。

以妈祖祭典和进香过程为例,妈祖庙已经成为人类学家所说的“寓意丰富的纽带象征,它们将领袖与被领导者、高贵者与低贱者维系在一起,共同生活于这个世界之中”。在祭典过程中,人们等级之间、社会地位之间的差异消失了,他们之间的相互依赖、相互认同的关系凸显了。不仅“显示了自己的团结”,而且在“建立一种绵绵不断,一种永恒”。[7]毋庸置疑,这种绵绵不绝预示着妈祖文化传播在物理空间与文化空间上的延伸,这种永恒是具有妈祖文化属性的文化中人以及跨文化生存者将自身文化身份与妈祖文化这一意义体系所标示的文化属性相融合的结果。不同文化背景的妈祖文化中人因之具备了寻找文化相似性并建立文化共识的可能性,跨文化传播也因之具备了整合与构建社会共同体的功能。但是,如果我们因此而仓促定论:妈祖文化自身独具的意义与价值,在全球化时代为我们在妈祖文化共同体的层面构建两岸关系甚至东南亚华人新关系,起到了整合社会、凝聚人心、维系核心规范的作用。在妈祖信俗传播的现实面前,得出这样令人欣喜的结论似乎又显得为时尚早。

满世界游走着的莆田人,往往会在妈祖神诞日(农历三月二十三日)、升天日(农历九月初九日),以及妈祖宫庙活动较为集中的春节期间赶回故土,与来自其它地方的朝拜者共享共同体价值的庄严时刻。他们通过非常物质化的方式来表达对于神灵的尊敬,热衷于资助修庙、塑像、请戏班等能够充分彰显其经济实力的活动;动辄自己乘坐飞机而让人代驾或数人包租一部载运其豪华私车的拖车;在自家装配了电梯的豪宅里大宴宾朋,向亲戚朋友证明自己在外混得还不错。到了夜晚,却又驾车返回市内宾馆酒店住宿(往往要提前两三个月预订),留下自家豪宅让老人看护。平日里就更是如此,有的雇请村中老人看护,甚至出现老人家驻守在豪宅的一楼、二楼,而窃贼、丐帮等无家可归者在顶楼安然度日的怪相。伴随着神圣典礼的结束,游子们四散而去,拖家带口踏上去往第二故乡的归途,空留他们自家华丽而空洞的豪宅在身后。

这样一种景观,常常令笔者顿生错愕与悖论之感:这看似无根无着的游走一族,像极了风筝,在需要的时刻他们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回,而后被放飞,在不断的反复之间,他们会否终有一天迷失在风中?而将他们与故土联系在一起的这根线又是什么?这根无形的线能否强大到把“风筝”自如地收放? 妈祖信俗诸仪式应该是他们共享意义与价值这一目的的手段,但是这种手段却又似乎消解了意义;意义看似被手段所异化,异化为支配人的手段。这种矛盾究竟是怎样形成的?一系列的仪式看起来似乎与他们的生活融为了一体,但仪式的华盖下却是一颗颗游离的心,表面的浮华终将散去,留下的会是些什么呢?

三、意义的呈现:共同体的建构与创生

在港里村社区中,各种关于妈祖的神话传说、历史故事口耳相传,构成了村民的共同历史记忆,产生了“我们的祖先”、“我们的神”这些观念,从而强化了彼此的认同;神庙祠堂在空间上的散布,赋予了神明的地域性特征,强化了同一祭祀圈内村民之间的认同,形成各个层级的具有对内团结、对外竞争的社区团体;而仪式可以看作是个人与社会之间的象征符号互动,祭祀品、祭祀仪式、仪式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同一时空下象征符号互动的载体,形成了所谓的“在场”、“归属” 之感,从而维持传统乡土社会秩序、促进村落内部凝聚力。笔者将民间信仰看作是一种传播现象,尝试从传播学的角度来研究它,正是因为它的传承、散播以及作为一种象征符号互动,使得它具有一种信仰的力量,将社区团结在一起,使村民产生一种归属感。而这种力量始于交流,不单是言语的交流,而是分享记忆、分享空间、分享同一时空下的参与感;这种力量的意义在于“建构并维系一个有秩序、有意义、能够用来支配和容纳人类行为的文化世界”。人类本身就是一种符号动物, “所有人类行为都是在做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我们先是用符号创造了世界,然后又居住在我们所创造的世界中”。[8]

在学习了传播的仪式观后,笔者曾踌躇满志幻想过经由妈祖信俗的传播而建构起一个有意义的、可以容纳共同体交流行为的文化世界——妈祖文化共同体。但是,现实却令笔者陷入沉思,妈祖文化共同体的建构是可能的吗?如若可能,如何为之?仪式化的交流与共同体建构之间存在必然的关联吗?作为目的与手段的仪式化交流有何内在运行机制?文化压力之下的妈祖信俗自救有无解构目的与手段之矛盾的方式?如何找寻解构的路径?此路漫漫,笔者将开始追寻。

首先,本研究将从同一时空的维度,研究在共时空下举行的各种民间信仰仪式与族群认同有着怎样的联系。仪式,向来是人类学家考察一个社区内人们的宗教活动和社会结构的重要截面,如何运用传播的仪式观来看待妈祖信俗中的仪式,就其要者,笔者认为主要可以从民间信仰仪式中的祭祀品、祭祀仪式以及仪式进程中人与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等方面来探讨港里村村民日常生活中的象征符号互动问题。

其次,祭祀品主要反映的是人神之间的交流,而祭祀仪式则是在人神交流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更多人与人之间交流层面。本研究将以最为常见的“卜杯”仪式以及新近增加的“头柱香”仪式来说明。

莆田妈祖宫庙中,常用一对木制或竹制的半月形,一面平坦、一面隆起的法器,向妈祖问卜。每片“筶”有两面,光滑平整的一面为阳,呈半圆柱体弧形的一面为阴。而两片“筶”搭配组合,就会出现三种不同的情况:一阴一阳,称为“圣筶”,好兆头;两片都是阳面,为“阳筶”,不好不坏;两片都是阴面,则为“阴筶”,不吉。我们从传播仪式观的角度来看“掷筶”这种文化现象时,应当“毫无负担”地将其作为一种象征符号,来考量仪式中的交流问题。“掷筶”表面上是人神之间交流的信息传递工具,但从更深层的意义而言,它象征了人类对于自然规律和社会规律的朴素认识和敬畏。它反映了特定历史条件下人类对于自身,以及这个世界的觉悟,并且对此深信不疑。在同一时空中,由于参与祭祀仪式的人们对于自身和世界具有近似或共通的感知,因而彼此之间产生一种文化上的认同。又由于仪式具有“表演性”和“重复性”,既使得仪式本身得到超越时空的传承,也让其象征的世界观得以“集体记忆”的形式流传后世。因此,人与人之间借助祭祀仪式这种象征符号实现了同一时空,以及不同时空下的交流和文化传承。以文化认同为核心的族群认同也就得到了强化。

凯瑞曾非常睿智地指出,“真实”(real)是不断的调适和重建,以适应人类的目标,包括人类本身的改造。而科学并不是一套被赋予特权和基础的再现,科学只不过是我们文化的一部分交流。[9]陈进国也提出:“现代人是在没有理由和资格,带着独断论的思维和‘上帝’的眼光,持续地对中国的古人和民众体察世界的智慧、情趣表现出细想的乃至批评的无端的骄傲,尽管民众的诗性智慧也充满着诧异和算计”。[10]在现代社会中,“掷”、“摇签”等祭祀仪式不被科学所认可,并不能说明它们就是荒谬、没有意义的。相反,这些祭祀仪式作为象征符号互动,确实曾经有效地促进族群内部的认同,推动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并且,它在今后一定时期、一定范围内,仍将发挥重要的正面作用。

笔者通过田野观察发现,无论是迄今已经中断七十余年的天后祖祠巡游仪式,还是现在仍如火如荼、热闹举办的社庙迎神巡境仪式、“妈祖元宵”参神仪式、“妈祖回娘家”仪式、“海祭妈祖”仪式,都说明妈祖信俗在村民的日常生活中的确占据了非常普遍而重要的地位。每逢初一、十五日或神、社节日,善男信女们披红戴绿,身背香袋,上各处神庙上香磕头、烧银纸、放鞭炮,全村香烟缭绕,神韵非常。每逢大节日(如神庙主祀神的生忌日),更是热闹非凡,有供奉礼品,大鼓大吹的,有演莆仙戏的,有朝拜神明的,有办酒筵请客的。男女老少忙得不亦乐乎,可称一大奇观。

在近年的三月二十三“妈祖回娘家”仪式与九月初九“海祭妈祖”仪式中,都增加了“头柱香”的项目。祖祠董事在仪式前会接收到来自世界各地华人华侨、本地民营企业家或村民的捐款或知悉其捐款意向,遂于仪式中安排认捐人或其代表在董事长带领下在祭台上祭拜妈祖,而其他信众则只能在祭台下祭拜。尽管仪式中不会当众公布捐款数额,但据笔者的调查,能够在这两大仪式中向妈祖敬献“头柱香”者的捐款数额少则数十万,多则上百万。而且,有的还连续数次敬献“头柱香”。

在这样一个仪式中,如若我们视敬献“头柱香”者的捐款为一种祭祀品的话,那么,其象征意义就在于,敬献“头柱香”者在祈求神明认可其财产具有神圣的起源,人与神之间的从属关系是这一合法性的根本所在。“头柱香”的敬献者们正是通过这一仪式来表示对该从属关系的服膺,从而获取当世财产的合法性以及来世财产的可能性。

最后,由于以信仰为范式的研究是切入两岸民间研究的重要途径,而长时段、动态的研究视角有利于分析类似妈祖信俗这样有着千年积淀的层累式的文化现象,且田野调查的方法引入能够形成特色,个案本身的丰富性亦为研究提供了保障。因此,笔者以为,此项研究对于拓宽妈祖信俗研究的路径而言,是颇具研究价值的。

基金项目:论文系福建省社科规划一般项目(2012B107)《奇观营造:港里村妈祖信俗传播的媒介生态研究》及福建省教育厅服务海西重点研究项目(2008HX01)子项目(MZ0920)《闽台妈祖信俗传播模式研究》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连水兴.民间信仰的“媒介化”传播及其意义—以海峡两岸妈祖文化的传播为例[J].东南传播,2001(8).

[2]李妈妈是韩森在台北任教时学校的门房,她告诉韩森:一个神有求必应就是灵,这直接影响了韩森将“灵”视为民间宗教的显著特性。

[3]涂尔干.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33.

[4]克利福德·格尔茨.文化的解释[M].上海:译林出版社,2008:149.

[5][6]单波.译者序.迪金森,等.受众研究读本[M]. 单波,译.北京 : 华夏出版社, 2006:7,8.

[7]曾伟,林震.妈祖文化调适传播刍议.彭文宇主编.妈祖文化研究论丛(I)[M].北京 : 人民出版社, 2012:333.

[8][9]詹姆斯·凯瑞.作为文化的传播——“媒介与社会”论文集[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5:17,13.

[10]陈进国.信仰、仪式与乡土社会——风水的历史人类探索[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65.

作者简介:
曾伟 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莆田学院妈祖文化研究院副研究员,研究方向为妈祖信俗的跨文化传播。

载于《东南传播》,2013年第3期,2014-01-20 ,转自中华妈祖网,2014-01-20。http://www.chinamazu.cn/mzdg/whyy/ssxy20140120/2236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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